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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6月1日

三光溪遇大紫蛺蝶


2013.07.05北橫巴陵大橋

2013年7月5號,早上九點二十分才抵達巴稜大橋,旁邊一條岔路可通往舊隧道,這裡有機會出現大紫蛺,但停留到十點仍一無所獲,有些灰心,倒是遇見流星蛺在一號隧道口,攤開她略為破損的翅翼吸水,翅翼上的白勾像是訴說你已經完成了某些事,就好比以前老師會在你作對習題上打勾那樣,讓人安心且充滿成就感。十二點,一無所獲!但真的一無所獲嗎?雖然真的還未見及,但牠們已於我的腦海構築一座自己的島,為了遇見他們而看見的峽谷,彷彿我大腦的皺摺,我們都有了森林的體溫和氣息!



2013.07.05 流星蛺蝶

直騎上巴稜,警局周圍是一個小村落,比較起來還是比較熱鬧,看著那些合菜餐廳,還是想吃熱菜,但一個人除了點不了太多,也實在無法忍受我自己一個人在那吃飯的感覺,為何一些國外旅客就算是一個人也顯得自在呢?我始終無法理解,我像蛺蝶,無法在熱鬧的地方出現。警局再上去共有二條岔路,直行可往神木群,右轉那條又分上坡到塔曼登山口,下坡則是一般的產業道路,即是當地人種植水蜜桃,高山蔬果的果園。我走下坡,隨即看見兩隻青擬蛺蝶彼此追逐,但未拍下。道路其實相當狹窄,僅能容納一輛車,直騎了近四十分鐘,仍未見大紫蛺的身影。

在這條杳無人跡的產業道路上,遇見幾個爽朗的原住民。我與一台房車在狹窄的道路上會車,我靠旁讓房車先通過,交會時,房車突然搖下車窗,裡面的原住民問:「嘿,朋友,你要去哪裡?」我說:「我在拍蝴蝶!」他回:「真的喔?我剛看到一隻好大好大黃色的蝴蝶(雙手在胸前不停擴大,我意識到那絕對不會是蝴蝶的該有的「尺寸」)!」我馬上回:「ㄟ,我剛剛也有看到耶!這麼大,對吧!?(雙手在胸前不停擴大)」他露出缺了門牙的笑容結束話題:「好啦!再見!這條路很小條,騎車小心喔!」我真的好喜歡他們的氣質,「唬爛」真是不用打草稿的,天生說故事的料!

2013.07.06 三光溪

隔天,七點起床,七點半吃完早餐,四十分從達觀山莊旁的小路下了河谷,等待第一隻大紫蛺吸水。早晨的陽光將溪面曬成一道流動的白色雲海,熱氣好比黑潮般從深山裡不斷地被輸送出來,當然蝶也是,短短五分鐘,已有數隻青帶鳳蝶與我擦身。欲緣溪而行,然而溪流阻斷去處,使得來時的路不長。我無力涉水,因為水流強得也許連我的生命都能帶走。

接著,往深山裡飛,隨蜿蜒的河谷與綠色的岩壁而飛,假裝自己就是一隻大紫蛺蝶,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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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.06.18 北橫
去年前往北橫,並未見到大紫蛺蝶,故今年仍舊去北橫碰碰運氣。

2014.06.18 三光溪

同樣下切到三光溪谷,緣溪步行,期望熱風從深山帶來紫光。畢竟我所能做的就是像一顆石頭一樣,無止盡的等待。可惜的是,這一整天終究一無所獲,彷彿牠被山神收藏了起來。
2015.5.28 北橫公路
第三年,我又到了北橫。從公路到三光溪,我的眼神如鷹,不放過任何一處可能尋得大紫蛺蝶的機會。正當我沿著長滿青苔與滲水的岩壁步行攝影時,忽然有一輛藍色箱型車駛來,並停在我的身旁。車窗搖下來的是一個相貌斯文的大哥,他劈頭就問我:「拍到了嗎?」沒頭沒腦的問題。我也隨口沒頭沒腦的回說:「還沒。」接著他指著坐在副駕駛的一個老先生跟我說:「這位老師是從日本來的,他專門來研究大紫蛺蝶的,如果你有看到,我們經過時記得跟我們說。」我望了望他及那個老先生,回好。

而當我往回頭走半小時之後,有一位標準的生態攝影裝扮的中年婦女,從縣道另一頭走來。相遇時,我特意跟她打了聲招呼,問問她是否也是來拍大紫蛺蝶的,有沒有拍到。她忽然開始上下打量我,然後用稍稍質問的口氣問我:「你也是?那你拍到了嗎?」我回:「還沒。還是妳有拍到或看到,可以跟我說在哪嗎?」她半質問半試探的問我:「你單純拍照?不會抓牠吧?」我內心在想,為什麼她防衛心這麼重?「不會!我是學生,三年來了三次,這是第三次,我真的很想見到大紫蛺蝶一面。」而且,這一路上會經過了三個告示牌,旨說明大紫蛺與寬尾鳳均屬瀕臨絕種之野生動物,不可捕捉否則處六月以上、五年以下有期徒刑(併科罰金20-100萬)

她語氣透露一些心軟的感覺:「好啦!我跟你說,在XXX公里處,很多,你去拍吧!」她又再次強調「你只能拍喔!」

2015.05.28 青剛櫟的樹液酒吧


大紫蛺蝶

2015.05.28 攝於北橫
日出時前行、我前行,急急
穿越熱氣與鋼鐵,就要抵達你的水邊
我的肺就要長成沙朴樹群生的森林
好讓你朝向我的胸膛
盛開紫色的光

晨光,彷彿利劍劃開
樹林的指縫,而我搜尋、岩壁上搜尋
極欲將眼光貼進你的翅膀
好比雪落在另一粒雪的身上
你是我的時間與形狀

當溪水是無聲的流星
當我驚覺時,你,已向我的胸膛
開出一槍──
我是樹液,也在此繁殖你瀕危的夏季

2015.06.02永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