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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6月25日

基隆河畔的老麵攤

我從瑞芳出站,沿著基隆河步行入山,路過侯硐、止於三貂嶺。一路陰雨綿綿,我一邊撐傘一邊使得笨重的相機,忙著記錄我認識及我不認識的那些生命。然而,這一趟路並不似想像中長,縱使我那麼忙於紀錄,忙於在隧道與隧道之間將短腹幽蟌、端紅蝶、磯鷸按進快門裡,卻常常莫名地感到一無所獲。這種感覺到底從何而來?

20160922從瑞芳火車站步行至三貂嶺火車站,陰雨

回家整理照片時,才發現我拍下的都不是我記憶深刻的,我記憶深刻的反而是另一些平凡的、無趣的、卻總未被我記錄下的片段──我向兩個婆婆問路──我並不常迷路,但三貂嶺有一段路在地圖上有點模糊,我不確定到底要不要繼續走,或從何處走,只好問路。(步行走錯路是件痛苦的事)

我向猴硐車站前賣麵的婆婆問路。事實上,婆婆有點不悅。因為我不過吃了一碗30元的陽春麵,卻拿千元大鈔要讓她找。婆婆說如果是我這張是假鈔,她等於請我吃麵外加送我九百七十塊當車資。(我也想逼悠遊卡啊)我只好邊陪笑邊道歉。縱使如此,婆婆還是為我報了路:那裏就直直走、走過去就是了。

等真正到了那裏,我又迷路了。剛好,一棟簡陋平房裡走出來一個婆婆,我又向她問路。她拿著掃把指著前面說:直直走、走過去就是了。我趕忙走過去,而當我回望時,發現她竟定格般看著我走到另一頭,彷彿我成為她的責任似的。我對她揮一揮手,她則點點頭,然後轉身進屋。

我突然體認到一種人情。





我好像稍稍明白我的一無所獲所謂何來,我想理解的不光是外在的蟲魚鳥獸而已,更多更多的是內在的風土民情,但兩者都不是短時間便能深刻理解的。我為難於兩者,也失神於兩者,我從未在這裏生活過,我如何得知她們生命的故事?

我搭上車,才發現我鞋子早已溼透,彷彿我曾踏進一條長河,但事實上並沒有,什麼也沒有。但我知道,第一次來到這裡,任誰都會成為局外人,但第二次、第三次……卻說不準了。







※步行距離11.7公里
※步行總耗時 3時50分